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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光芒

消逝的光芒

在晨昏市人迹稀少的旧茶街有这样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物。它并不对外人开放,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它是为了制约灵异协会而被设立的,当数十年前公安机关意识到单凭普通的物理手段无法解决这座城市特有的怪异事件,以及少数人掌握了城市的命脉时,它就应运而生。名称为“灵异专门治安署”,简称为“灵探署”,灵探对外以普通的警务人员自居。它曾经也一度辉煌过,甚至考虑过作为专门的部门对外开放,但是就在三年前,一次事件彻底摧毁了这种可能。杜逝明是那次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也因此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升迁,尽管这比起他曾珍视的东西,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入职已经整整六年了。小时候,他在一所很糟糕的小学上学,上课时总是被奇怪的东西遮挡住视线,导致成绩很差,回去后难免遭到一顿毒打。后来他终于忍受不住同学、老师以及家人的三重欺凌,离家出走了。就是这个机会让他被带到了公安局,然后分配到了一所专门学校进行学习。那就是他成为灵师的契机。毕业后进行了一年的新人学习后,他同时拿到了灵术协会的证书和警官证。但是真的走上岗位后,他却被日复一日的无聊消磨着。自己学到的东西大部分无法用上,因为这里只处理重大的灵术事件,所以大部分日子都是守在办公室和电脑前。孤独的他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相伴的人,但是每次谈到自己的工作时,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曾经有过辞职的念头,可如果不在这里,他又能去做什么呢?

这时,他遇到了人生中的光芒。墨珩,这个他想要忘掉却不能的名字,被封存在了绝密的第(06)号特别行动档案中。也许也是这次之后,他才理解了刘醒老头的那句话:

“没事好啊,拿着钱躺躺椅上喝茶,还有更清闲的差事么?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想要大展拳脚,或者造福社会。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有多无能。”

杜逝明觉得这句话不完全对。刘老头面对那怪物的时候,一次头都没回。只有自己是无能的人,却用了别人的命来升职。而连自己唯一爱过的人,他都没能守得住。

他感觉自己的肩被人拍了下,习惯性地先道了歉。肯定是占座占太久了吧。可是他回头时,恍惚之间又看到了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没事吧,杜警官?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啊,果然不是她啊。但这孩子和她长得越来越像了。他也许也是从这孩子的身上寻找着自己虚假的解脱。他知道自己守护不了任何人,就和那时一样,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咖啡力娇酒的味道是很香甜,让他暂时沉醉在了虚假的幻梦当中。但这梦里,同样没有她。这也许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杜sir?又在发呆啊,你这样下去可不好。早点看看心理医生吧。”

这喜欢操心别人的性格还真是和墨珩如出一辙……不愧是表姐妹啊。杜逝明更加自责了。明明她们比自己还悲惨才对,可她们却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事……自己真是个烂透的中年男人。

“哈,我没事。就是……有点……喝醉了……”他颤颤巍巍走出门,又很快跑掉了。他根本没一点醉意了,但是他没办法面对眼前的人,毕竟即使是墨葎拜托调查的事情,他甚至根本没动力去做,还装成自己没办法的样子。虽然即使自己想去做也没这个能力,但他清楚,二者还是有差别的。

他逃遁在黄昏的天空下。光明很快就流逝在夜色中,街边的灯火甚至也没来得及亮起。一切都是黑暗,都无法触及的黑暗。像他这样怯懦的人,甚至缺乏自杀的勇气,连弄伤自己都不敢。他把这归结于“那家伙还没回来”,可是还会回来吗?自己希望它回来带走自己,让他和她死在一起吗?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那时候,自己却听着她的声音,闭着眼逃跑了呢?果然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啊。没有觉悟的活着,就这样度过不存在意义的余生,这就是他所能做的。仓皇地锁上门,他只是简单解开外衣,就翻到床上,戴上耳机,让自己沉浸在音乐中。他听着胜利玫瑰乐队的歌曲,一个人默默地流着泪。可这时,电话铃声取代了音乐声。

“出大事了,快来警署集合。那个连环通缉犯来这城市了,在侨念医院又杀了一人。对方肯定是灵术犯罪者。”

他挂断电话。至少现在他又有能做的事了。那就去做吧。

墨葎每次见到杜逝明的时候都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她是再理解这种心情不过的,所以她在见到他时,也尽量主动地和他交谈。但现在他的情况比以前更糟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店长谈谈。

这家咖啡店的店长是个名叫罗尼的混血中年大叔,长相也是吸引不少少女来这里喝咖啡的原因吧。她讨厌咖啡的苦涩,不过这里的抹茶饮品倒是很合她的心意。那个男人一个人经营着店铺,所以一般很忙,却不忘了和每个顾客都聊上两句。和他聊的最多的人就是杜逝明了。他常找个完全不会有人来的时间,溜出灵探署来这里和店长聊天。两个单身汉倒是完全没有隐私,把两人单身的原因吐得一清二楚。不过其实陈葎言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的。

“你是葎言吧。小杜和我谈到过你。”

“是。”

“你别担心他了。他准是癔症又犯了,看你的样子长得像他死掉的情人吧。我可太了解他了。他再怎么也不敢死的,你放心好了。”

罗尼送走最后一批客人,锁上店门挂好牌子,拿了张报纸开读了。外面刮风下雨,他都懒得在乎,可是他听得不能再清楚了,有个细微的声音在风雨中喊叫着,请求着他的帮助。

他于是打开了门。不是鬼什么的,而是个淋得湿透的女孩子。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心有些痛,就去拿了条新毛巾给她,还有前女友穿过的能替换的衬衫和长裤。她身材应该也是差不多合适。

“好了,现在能告诉我,都发生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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